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灾害,就是已经疏离了自然的人类,却自负地以为可以改善自然现象。在我看来,所有所谓的自然灾害及其次生灾害都是人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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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但凡他还没被那些扑面而来的五花八门的谬论冲昏头脑,但凡他大脑中还有点儿空间用来思考,就会立刻明白上述道理。一个从小体验过自然之完美的人,会惊叹于岁月流转的完美过程,也永远都不会想到,人类能够改善这些自然运转过程。人类在这方面的任何尝试都是自欺欺人的,都只是短暂的和表面的成功。

人身处自然之中,最重要的是能够读懂它。人要观察自然,并且努力去体会和发现:身处自然运转之中的我做得对吗?或者自问,我是那个使这一循环失衡的因素吗?我是否已经误入歧途?

每个独立的个体,无论是人、动物,还是植物,都有各自的使命,也都要顺应各自的使命。在任何时候、何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只有这样,你过的才是负责任的生活。如果不这样做,你就是有过错的,就是对自然犯下过错。这是我内心最强烈的信念和观点:我必须为自己做的一切负责。不是对一个团体、一个教派或者一个党派负责,而是对大自然负责,不管它是以一棵树、一头猪,还是以一条小溪、一只蚱蜢的形式出现在我面前。如果做到了这一点,那么你就能从自然中获得需要的能量,就能行于所当行。你会获得力量、信念和生活的乐趣。然后你会明白,人为什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将丢掉恐惧,即便这种恐惧已经被灌输到你的思想之中很长时间了。

恐惧是灾害的最大诱因。正是由于恐惧,大多数错误才得以发生;正是由于恐惧,那些使我们今天正经历不幸的、最荒谬的观点才得以出现。出于恐惧,人类对自己必须负责的事情不负责任。出于恐惧,人生活在愚蠢、贪婪、吝啬和仇恨中,生活在羡慕和嫉妒中,彼此对抗而不能相融。人类已经与自然脱离得如此之远,才使得自己变成了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害虫。但同时,受到伤害最多的也是人类自己:由于生活和行为方式都疏远自然,人类感受不到生活的愉悦,因为他再也不能感知到大自然的运转,他再也无法断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最终成了自己的敌人。

从日本的案例我们可以看出,人类对待风险是多么不负责任。过去日本将核反应堆的安全指数定为里氏8.25级及以下地震。但在2011年3月却发生了9级地震。地震引发了多个反应堆爆炸和放射性物质泄漏。这让我明白,这些人只是在依照自己的思想和理论行事。但是在自然界中,还有很多东西是人类想象不到的。大象无形,人类自以为的任何对大自然的掌控都只是幻想。这样的冒险是不负责任的。世界上还没有核废料处理终端,所以核能应该彻底被废止,并在全球范围内通过风能和太阳能取代。难道只有发生继发性的灾害,才能让人类放弃这些铤而走险的做法吗?

观察自然的运转并不难。当你将自己从被动的行为中解放出来时,你的眼睛也就随之张开。这时自然会告诉你应该知道的一切。你能感觉到、触摸到、嗅到,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学习和你周围的环境、你周围的其他生物交流。想做到这一点你要先从小处着手——无论它是你的花园,还是你的家畜、农场,都可以——然后你就能以小见大:在本乡本镇、在周边地区,或者当你从飞机上俯瞰整个大地的时候。那时,大自然对你来说就像一本打开的书。一旦确认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你的使命,就是为了你认为正确的事全力以赴,对你认为错误的事要指出来并加以阻止或改正。

你应当也能够将自己融入大自然的完美之中。为此,你必须准备好放弃所有僵化的、固有的错误行为,将自己从所有负面想法中解放出来。你必须清除头脑中的垃圾,这样才能再次为观察自然和感知自然腾出空间。然后你就会明白:洪水、干旱、饥荒、流行病、荒漠化和火灾,这些灾难并不是自然灾害,而是世代以来人类不当行为导致的必然结果。

气候与植被

对于以上这一关联我们可以从森林和气候之间的相互作用中很好地观察到。保持气候均衡稳定的最佳植被是混交林,它吸收热量、光和水,再缓慢地向外释放。森林砍伐、树木死亡和过度放牧会导致地表裸露和温度上升,对气候来说都是危险因素。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非洲、亚洲和南美洲的森林被砍伐,这让全世界在今天都体验到了极端恶劣的天气。

那么,当森林消失时会发生什么呢?混交林内湿度大,是水分平衡健康的保证。枝干、树叶、土壤,由它们构成的整个森林是一个蓄水器,水在其中经过多样化的利用后,又被缓慢地释放出来。森林还能储存太阳能,它可以在任何海拔吸收光和热,并将其转化为生长所需的物质,使物种多样,使生命不息。混交林是一个非常精准协调的系统,其中所有的自然资源都能物尽其用。这个系统的每个部分既能各取所需,又能将多余的资源释放到下一个过程。混交林的地表是被植物、阔叶落叶或针叶落叶所覆盖的。因为有了荫蔽,地表总是能保持相对潮湿和阴凉。只有凉爽的地表才能吸收雨水,因为当地面比雨水温度高时,水则会像珍珠一样滚落,而无法渗透到土壤中去。一片健康的森林会在它周围产生均匀稳定的热流。

如果以前生长着森林的地方树木被大面积砍伐,如果这里的地表现在是光秃秃的,太阳直接炙烤着地面,那么土壤就会变硬。曾经潮湿凉爽的地方,如今就会变得像壁炉一样热。这时候,以前那片像海绵一样储存水的森林,就变成了一片没有露水、湿气和云彩的炎热干涸之地。地表辐射的热量直接向上升起,这种发生了变化的热量在更高的气层中形成了与以前完全不同的气流。

如果这种情况大面积发生,正如整个地中海地区或热带地区那样,就可能导致剧烈的空气运动,形成风暴和飓风。极端异常的天气、突然间的强降雨,以及拳头大小的冰雹,这些都是大面积干旱和毁林的结果。比如,以前从没下过雨的地方现在下雨,以前从未下过雪的地方现在下雪。

风暴和强风一向行踪不定,如果没有了那些树冠高度不同的森林来减缓风力,它们就不会减弱。强风能将空气中多余的水分带到很远的地方。

当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以上所说的这些情况时,当然会希望重新拥有森林。但如果我们只是进行单一树种造林的话,结果会事与愿违。因为这样一片单一树种的树木荒漠是没有生机和活力的,很快就会成为风暴、害虫或疾病战利品。它也不能保持健康的水分平衡,反而会耗尽土壤中的某种养分。由于整片森林的根系深度都是一样的,也就无法保持土壤中的水分。快速流失的水分会带走土壤微粒,如果这时再赶上下大雨的话,就会导致位于森林下方位的区域洪水泛滥。

水是关键因素

气候稳定的关键因素是水。天然的土壤会吸足水分,并将水供给所有需要它的生物,包括人类、动物和植物。在天然的土壤水分遭到破坏的地方,人类必须采取行动来纠正过去的错误,而且必须赶在土地变得荒芜之前就采取行动。我们可以按照自然的方式来建设分散的水景,即按照自然界的模板建设非密封的蓄水池来蓄存雨水。这样的蓄水池可以起到平衡气候的作用,因为它既能蓄存雨水,又能让雨水慢慢地渗入土壤之中。

当夏日的阳光炙烤着遍布湖泊和池塘的大地时,水的表面虽然会变暖,但深处仍然是凉的。晚上,水又缓慢地将热量释放出来,通过蒸发和凝结过程使周围整个大面积区域变得凉爽湿润。由众多蓄水池构成一个储水体系,这是构建健康的混交林的前提条件,在一定程度上它的作用相当于一层底漆,能从下方供给足够的水分。这样,森林才能将水和热转变为生长需要的能量。

同样,水景及其周围生长的植被也能平衡高温,从而使气候均衡稳定。

但如果我们只有一片大面积的水域,而周围没有植被,或者只有一个多角或圆形湖泊,但它没有深浅区域之分或者中央水坝,是达不到稳定气候的效果的。这样的湖泊只是简单的自身升温然后再冷却,起不到平衡的作用。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的水没有循环运动,也就不能形成热交换。

在大学里是不教授自然界的水管理知识的。我所解释和展示的很多内容,对水文学家和水利工程师来说是全新的,并且和所有的学术观点都相互矛盾。这一点不足为奇,因为无论是在综合性大学还是在应用技术类高校,水并不被视为一种生物,一种应该推己及人的生命,而仅仅被看作一种化学形态。但是,只有当我们把水视为生命时,才能理解它、引导它、和它合作。

药食应同源

我可以说自己生病了,也可以说自己是健康的。如果我持积极的态度,会对我的身体产生相应的影响;如果我持消极的态度,也会产生相应的作用。

除了地球上剧烈增多的可见灾难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些潜滋暗长的发展趋势。其中之一就是免疫力的丧失。因为食品污染、化学添加剂,以及农业中合成农药、化肥和转基因种子的使用,土壤生命、动植物和人类的抵抗力正在下降。

一个被削弱的生物体会对一切都很敏感,无论是细菌、真菌还是病毒。相同的原因,可能会导致一个生物体出现肾脏问题,而另一个生物体出现皮疹症状。不久的将来,因为病种太多,人类将没有新的疾病名称可以使用,只能给新出现的疾病编号。实际上,导致以上情况的原因一直是同一个:免疫系统减弱。

因为第一眼看上去这一共性并不明显,才使得真正的原因长期被掩盖、被美化了:缺乏有生机的、健康的食物。食物应该是你的药。但是有治疗功效的食物,在哪里还有呢?我们几乎再也找不到它们了,超市里更是根本没有。

多少次我不禁自问,人类到底为什么变得如此愚蠢,愚蠢到毁灭自我的地步。这种愚蠢、侵略性和抑郁也有可能是吃无生命的食物、喝无菌水导致的。大多数人不得不食用这样的食物,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如果我们这时不能设法创立其他替代方案,如果我们不悔改、不开始与自然合作,这种状况将不断扩大,最终导致这种病态的体系走向崩塌。

我的解决方案一直是同一个:我们需要这个星球在生态意义上的整体更新。不是由上面规定在哪里,而是在许多地方,分散的、独立的、多样化的更新。人类必须重新学习以自然为本来思考问题,这种以自然为本的思维方式应该像大火一样蔓延开来。农林业、水资源管理,以及能源生产、城市建设、道路建设,特别是教育,都必须从根本上作出改变。

为了避免或减轻人类面临的众多自然灾害,轮休土地不应用于投机活动,而应该提供给耕种者使用。世界各地都应该成立模范社区和示范农场,以便展示针对不同气候带、城市和乡村的解决方案,并供人参观。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谈论农村人口外流,但不久之后,我们将会有城市避难者。我们要给他们设置一些落脚点,以便他们在那里能获得指导,关于如何在自然中生活,如何合作及如何实现自给自足。

我憧憬未来:世界上那些单调的地表面,那些农林荒漠,那些被规整划一的土地和那些破败的庄园,都慢慢转变换成水景、混交林和多物种共生农场。总之越丰富多彩越好。最初,那只是一片荒漠中的点点绿洲,但它们让生机重现地球家园。随后,如果它们成功了,如果人们也能靠它们谋生,这些绿洲就会生长、扩大,大到能够使那里的气候达到平衡。在许多地方,我已经展示了这项工作如何运行,相关经验我也在本书中做了总结。

赛普·霍尔泽(Sepp Holzer)

作者简介

【奥】赛普·霍尔泽(Sepp Holzer)

世界著名的永续农业先驱,“农业反叛者”兼畅销作家,“反叛的”奥地利农民。

赛普·霍尔泽花了40多年,将位于奥地利阿尔卑斯山区的隆高(Lungau)地区的家族农场改造成了一座“生态天堂”,包括多个鱼池,约1万棵植物 ——果树、灌木、藤类及高产的蔬菜和香草。这片位于海拔1500米的土地实现了自给自足,生产出品质最好的鱼类、水果、坚果、蔬菜、蘑菇、猪肉、家禽肉,甚至柑橘类水果,而不需要进行人工灌溉、施肥、除草和除虫。

赛普的成功秘诀是通过观察、学习大自然的运作规律,聪明地利用生物间的生态关系和循环系统,来让大自然帮他照料好土地上的一切。

《永续农业》

《永续农业》内容简介

《永续农业》共分六大部分,分别从读懂自然、构建水资源基础、与自然合力打造木系、世界粮食战略、尊重动物,以及重构和谐自然等方面入手,详细阐释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普通人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对自然起到哪些促进作用。

作者赛普·霍尔泽在书中不仅介绍了永续农业的原理,同时也向读者传授了自身基于几十年的农业实践所积累的经验,比如如何建造各种水景、滞蓄水池、鱼塘,如何依据现有条件打造堆畦,如何与家禽家畜合作进行土壤改良,以及如何轻松地在阳台或小花园里实践等。全书不是枯燥的宣教,而是饱含了各种实践案例和经验分享,清晰地说明了即使是商业农业也可以按照这些原则来实施。此外,作者还向大众发出了重建天堂——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倡议。